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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忆是沙漏

第一章 回忆是沙漏

盛南苏快下班的时候雨下的正大,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就看见不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大朵灰色的云朵不断翻腾,不时还有几声轰隆隆的春雷在天际炸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不断的砸在偌大的玻璃幕墙上,最后交织成一股一股清澈的水流沿着透明的玻璃顺流而下。远处的城市笼罩在黄昏的春雨中一片雾气蒙蒙,公路上下班嘈杂声、汽车的鸣笛声、路边过往车辆溅起的水花声交织成一片,这是属于这个城市特有的下班交响乐。

办公室内可能是受天气的影响,气氛也低沉沉的,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同事们似乎都百无聊赖,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耳鬓厮磨,有的看似盯着电脑认真工作,实际上在偷偷的开着小窗聊着微信,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消磨下班前的这最后一个小时。南苏也觉得百无聊赖,看了一会雨之后转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同事林端端,发现她正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小鲜肉痴痴的傻笑,看见南苏瞄她,立刻捂住了南苏的眼睛不让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亵渎了她的小鲜肉,南苏感觉好笑,心里因为这场突如而至的春雨产生的沉闷缓解了一大半。

大家都无心工作,一心消磨时间,终于挨到了6点,下班的时刻。南苏拿起了的办公桌里预留的雨伞,收拾收拾桌面打算回家。和林端端还有其他同事告别后,她走到大厦门口,一楼的大堂内聚集着一堆其他公司没有带雨伞的同事们,正在望雨兴叹,显然对这场春雨的到来也是措手不及。这个季节北方的天气还很寒冷,这场春雨也带着春寒料峭的意味。南苏顶着雨伞,没走出大门几步,冰冷的风就夹杂着大滴的雨点没头没脑的砸过来,她裹紧了风衣外套,左手拎着一盒子小蛋糕,右手打着一把雨伞,步履蹒跚的走在风雨中,路上的行人也形色匆匆,高举着雨伞,面无表情的快速穿梭在这座钢筋水泥造就的城市里。6点30分,她终于艰难的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和徐有鸣的小家在这座城市的南端,需要搭公交转地铁才能到达。快8点,当街灯已经一盏盏亮起的时候,她才到达了公寓门口!走在楼道里,还没进家门耳朵里就传来徐有鸣大喊大叫的声音,他像这大半年以往的任何一个傍晚一样,正在游戏里激烈厮杀,伴随而来还有一串的脏话,“哎哎杀他!我艹!**!我死了!垃圾ADC”

南苏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上份工作丢掉后,徐有鸣没有再去寻找工作的机会,而是每天都窝在这个小公寓里打游戏,美其名曰养精蓄锐。南苏叹了口气不置可否,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一股方便面味混合着其他的味道,呛的人头昏脑胀。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几盒吃完没扔的方便面,里面的油水已经凝固了!看着十分恶心!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团,地板上大片污渍。徐有鸣光着脚在游戏里正杀的激烈!对于南苏的回来丝毫没有察觉!南苏把雨伞收在门口的鞋架上,脱下湿漉漉的大衣,缕了缕被雨打湿的头发,径直走过去将盒装小蛋糕放在徐有鸣的游戏桌上!徐有鸣这才发觉南苏回来了!他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媳妇,你回来了!快做饭吧!饿死我了!”接着马上又对电脑屏幕喊到:“快推水晶!快!”只见一群小兵围着一座红色的塔狂轰乱炸!接着电脑屏幕上缓缓出现胜利两个字!徐有鸣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高兴的喊道:“来来!再来一局!这次我玩上单!”

南苏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穿上干净的家居服,走到厨房,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片破败的景象,洗碗池里泡着的是昨晚用过的碗筷盘子!上面漂浮着一层白乎乎的油腻,在黑暗中似乎在向她耀武扬威!她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里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把手伸进洗碗池里开始清洗碗筷,北方三月的水是刺骨的严寒!就像她的心一样冷,她以为最糟糕的感觉是是掉进了100米的冰窖!没想到砸破冰面下面居然还潜伏着一层烂泥,而南苏浮在烂泥里就快溺亡,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两人大学时的美好回忆!那时的徐有鸣不像现在只会窝在家里打游戏,他也曾意气风发努力上进,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是很多学姐学妹谈论八卦的对象,她们会为他的一个微笑心动不已!会为他一个潇洒的三分球大声尖叫!就是这样耀眼的他最后选择了南苏,让很多女孩心碎一地!那时的南苏以为自己将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所有的幸福都向她砸来!她在徐有鸣的爱情里晕头转向!然而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有情饮水饱!没有经过柴米油盐醋的考验!也没有现实生活中物质的考量!以为凭着一腔爱意就会地老天荒,她从未想过,徐有鸣会变成现在这样,痴迷于网络游戏,因为一次工作失利,拒绝再次回到职场打拼,靠着南苏的收入维持房租和生活开销,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她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坎坷在等待着她自投罗网,他们之间还有爱么?她常问自己,连自己都不敢正视心里那个声音与那个答案。

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南苏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她狭小的厨房,她拉开冰箱门看看还有什么蔬菜!挑出几样开始准备晚餐!这时的雨势已经慢慢的小了下来,楼道里其他租户也都陆陆续续三五成群的回来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晚饭!小孩子们在楼道里嬉笑追逐打闹!楼道里洋溢着阵阵饭香!刺激着人的味蕾!不时还能听到大人吆喝自家小孩吃饭的声音,每每到了这个时刻,南苏总会感觉一阵温馨,这是南苏艰难生活里唯一的美好时光。

南苏和徐有鸣租的这种独门公寓!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好在不用和别人合租!省去了很多合租的麻烦!卧室里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曾经南苏把他俩的小窝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那时候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徐有鸣工作很顺利,他也很上进,有的时候他先下班,南苏到家后饭菜已经做好了!南苏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饭香,伴随着一个大大男友力十足的拥抱!徐有鸣会抱着她在小屋子里转圈,说:“老婆大人辛苦了!老公已经把饭做好了!快点洗手吃饭吧!”吃完饭两人窝在被窝里看电影,看到恐怖片时,南苏躲在他的怀里捂着眼睛不敢在看,徐有鸣就安慰她:“没事了,宝贝,不吓人了”,结果她一睁眼睛就看见一张鬼脸贴着屏幕,吓得她尖声大叫,边叫边锤打徐有鸣,而徐有鸣这时候总是哈哈大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还有一次,两人看一个爱情片,那是国外的一个电影恋恋笔记本,情节非常感人,看到最后,南苏哭了出来,抽泣着问徐有鸣,如果她先老了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爱情,他会怎么样?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她记得他很认真的搂着她说即使他们都老了,即使她忘了他,他也会一直爱她对她好,一辈子。一辈子总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仿佛才过了两年,他们的爱情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南苏依稀记得,那时候双方的老人也都知道他俩的事情,也互相见过面!徐有鸣的父母更想让他俩毕业就结婚!一起回老家!徐有鸣的家乡要坐着绿皮火车一天一夜才能到达。那是一座北方的小城,气候干燥四季分明,冬天就会刮起凛冽的寒风,而夏天明媚的骄阳又要了人的命。南苏从小在南方长大,对小城的气候很不适应!大学里和徐有鸣回去见家长,刚到那里就狂流鼻血!另外在饮食方面也有很大差异,南苏喜欢喝汤喜欢米饭,而徐有鸣爸爸妈妈更偏爱面食。

由于南苏的严重不适,那次去没住几天,两人就回来了。徐有鸣那时还嘲笑她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走的时候徐有鸣的爸妈非常舍不得,大包小包给他们装了很多东西,两位老人一再劝他俩赶紧回来,不要在外面飘来飘去了,家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好!不要在外面吃苦了!其实南苏心里是不情愿的!一来她是家里的独女,嫁了这么远,怕父母不放心!二来南苏刚刚毕业还想打拼事业,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生子在小城里过着平淡没有波澜一眼望到头的日子!那时的她以为即使现在不结婚,但这辈子要嫁的人肯定是徐有鸣。而现在,提起结婚,她反而有些犹豫了,心里好像有个沙漏,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洒落下去……

吃完饭收拾完已经很晚了,南苏感觉很累,洗了一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钻进了被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有鸣关了灯也钻了进来,他喘着热气,开始脱南苏的睡衣,边脱边亲她的脖子,她的脖子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恋爱这么多年,徐有鸣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对如何能快速点燃她的情欲轻车熟路……两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在黑暗中大幅抽动着大口喘息着……终于在一阵快速的抽动中,徐有鸣低低的嘶吼了一声,达到了顶点…黑暗中,南苏安静的看着天花板,又一天结束了,南苏绝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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